生物学中有一种被称作印随的现象,小鸟会将出生后第一眼看到的生物当作母亲加以无比的崇敬与爱戴甚至於一种超乎亲情范围的感情。所以,我也希望兰天涯每天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我。
这个说法可能显得有些奇怪,把天涯类比成小鸟并不妥当,但想要成为他重要的人,这份心情绝对不会掺杂分毫的虚假。
冬季即将来临,黑夜也一天天变得漫长。我醒来时,第一缕晨曦还没有出现。
耳侧天涯均匀的呼吸声似乎彰示着他甜美的梦境,曾令我日思夜想的人就在我的身边沉睡着,这样的场景,简直像梦境一样虚幻。
(啊,得去买早饭才行!)
为了防止打扰天涯的休息,我蹑手蹑脚地换好衣服,掩上门离开房间。
天涯他总是摆着兴趣缺缺的表情,似乎对任何事都不在意一样,不管我买回来什么,他都会一干二净地全部吃完,然后点点头道:“很好吃。”
但是经我细致的观察,他意外地非常喜欢甜食。类似豆沙馅的麻团,灌有糖浆的大饼,加了好多勺白糖的豆腐花,还有芝麻馅的包子,都会首先拿出来非常迅速地吃完;相对的,其他食物则会留到后头,吃的慢一些。
因此,我今天特地全部挑选了甜食,哼哼,熔化在这甜甜的爱意中吧
回到家时天涯仍在沉睡,我将早餐放在桌上,然后把天涯的手机调成静音模式。不过,他长期这个时间起床,早已经形成习惯了,所以或许即使没有我和手机的闹铃,他过不多久也会自己起来,不会差太多。
然后在原本应该是闹钟响起的时刻,我俯下身,在他耳边轻轻地呢喃:“早上好,天涯。”
天涯立即睁开了眼,在看到我的瞬间,他的眉头倏地皱起,茫然地望向虚空中的某处,我的脸上有脏东西吗?
“早安,鹿青青。”话说你居然又穿着这件睡衣,还以为在做梦呢。”
“呀,你昨晚梦到我了吗?”我捧住脸,为了掩饰自己微微发烧的脸颊。
“饶了我吧,我的生活里已经到处都充斥着你了。”他从床上坐起来,伸展着懒腰,打着哈欠说道,“要是梦里还有你,那可真是没完没了。”
“切~那你梦到别的女人了吗?”
“...我梦到了熊猫。”
丢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兰天涯把我赶出了卧室,再走出来他已经是穿戴整齐的打扮了。
然后...在看到桌上的早饭时,他的眉头再一次皱紧了,皱纹比之前还要深刻。
“早晨就皱眉会有抬头纹的哦。”我善意地提醒道。
“唔...我姑且想确认一下,鹿青青你很喜欢吃甜食吗?”
“诶,我吗?我个人是比较喜欢带点咸味的口感饱满的食物啦...但是只要天涯你吃的高兴,我也会开心起来啦~”话说出口,我又有些后悔,也许应该小小的撒个谎?男生们大概会偏爱那种文静可爱,喜欢吃草莓蛋糕的女孩吧?
他有点傻眼地抬头望着天花板,喃喃地道:“你为什么会得出...我喜欢吃甜食的结论?”
“因为你每次都是先吃甜食呢...难道说,我猜错了?”
“我们果然不是一类人啊。”兰天涯摇摇头,坐了下来,开始狼吞虎咽,直到把桌上的食物打扫得干干净净,才慢条斯理地道:“你听说过吃葡萄的故事吗?”
“我想想...钱钟书的《围城》?”
“不错啊。”天涯用意外的目光看了我一眼,“一串葡萄到手,一种人挑最好的先吃,他每吃一颗都是吃剩的葡萄里最好的;另一种人把最好的留在最后吃,他每吃一颗都是吃剩的葡萄里最坏的。 而我呢,属于后者。”
啊,完全猜错了。
天涯离开家之后,我趴在床上,懊恼地不停来回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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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历经了早餐的失败,但我并不气馁,收拾完家事后,我打算出门寻找工作。
为了早日让天涯吃上我亲手制作的美味料理,至少一套厨具是必须的。
之前每天只能可怜兮兮的啃些面包还真是典型的单身汉的悲惨生活呢,虽然天涯坚持能吃到热气腾腾的早餐已经很满足了,但是(即将)身为女友的我还是认为亲手制作的早餐更能体现爱意。在家里的时候虽然是迫不得已,但也因此练就了一手不错的厨艺。
“好,今天一定要找到一份工作!”我对着镜子,拍拍自己的脸,捏紧拳头为自己打气。
入住已经足足6天了,但我仍未正儿八经地找到工作。
我瘦小的体型容易被误认为未成年的少女,再加以身份证件一概拿不出,求职之路屡屡碰壁,最危险的一次甚至被店主大叔当作出走后无家可归的少女(事实上也相差不远),险些被打电话叫来的警察抓走。
真是危险呢,被强行遣送回那个破破烂烂的家倒还在其次,要是连累了天涯就太糟糕了,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
然而,虽然有着昂扬的斗志和决心,可我只有初中的学历以及来历不明这两个现实是不会因此改变的,今天仍然是满身疲惫而一无所获的一天。
直至傍晚我才回到家,把自己扔到床上,任由柔软的床铺宛如天涯的拥抱簇拥着我。
(天涯还有很久才会回来,先看会儿书吧)
将手伸向天涯的书架,随意地挑选了一本厚度适中的书翻开,果不其然又是推理类型的小说。
(天涯他似乎非常喜欢看侦探类型的小说呢,除了那本《挪威的森林》,全都是同一类型的书籍呢...还有,他的眼神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很空洞,可是偶尔会变得宛如鹰隼般锐利,真的像是一个洞悉一切的大侦探)
在与他重逢的那天,他就曾露出那样可怕的眼神,那一瞬间我的心脏在“砰砰”地剧烈跳动着,几乎以为自己的身份已经被看穿了,所幸他很快就埋下头继续看起了书。
从以前起我就很爱看书,说是书籍支撑着我的生命也不为过,而且,我有着引以为傲的惊人记忆力,凡是我认为美好的桥段和情节,只要看过一遍就能牢牢记在心里。
现在想来这份能力有一半倒要归功于姐姐和继父。在被他们凌虐前,我已经习惯了清空脑袋,让看过的美好文字尽可能精确地重现在脑袋里,也籍此使其他感官变得迟钝,也正因此我才能提醒自己这世界上还有值得观看的事物。
我对推理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不过以前的我只要稍微晚回家一些就会挨打,连去图书馆的时机都寥寥无几,只要有书能看就已经很满足了,不应该挑三拣四。天涯虽然总是假装对我冷冰冰的,可实际上非常心软,只要向天涯提起甚至仅仅只是暗示一下,他一定会去帮我去买其他类型的书,但我不想给他增加经济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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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超过了十点,天涯还没有回家。
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这所独居公寓离天涯的学校很近没错,但仍无可避免地要穿过几条马路和一个十字路口,正值放学的时间,车辆往来更是会特别频繁,他也提到过,因为担心我,最近回家总是很匆忙。
当然还有另一个更加恐怖的可能性,他该不会在外拈花惹草?比如趁着夜色幽会之类的事...
我的担心绝不是空穴来风,因为天涯对我撒了一个谎。他掩饰得非常巧妙,假如我是和他的相遇真的只是一个偶然,说不定至今仍还蒙在鼓里。
他明明有女朋友,至少曾经有过。
那可不是走得比较近,稍稍有点暧昧的程度,在那个大家不谙世事的年纪,男女生略有点靠近就会被取笑捉弄,可那两人却以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实打实地在背地交往着。
那是一个戴着眼镜,面容平静柔和,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孩子,身材即使放到现在的年龄也显得十分丰盈,在普遍还没发育的同龄人群中更是鹤立鸡群,衣着即使在毫无审美趣味的人看来亦显得优雅又得体。在夕阳下接吻的时候,他们脸上洋溢着真挚的幸福笑容。
如果,如果那个女孩仍然在天涯身边,那我绝对不会有获胜的希望。
为什么天涯会撒这个谎呢?有的男人会伪装成单身,同时和很多女孩交往,但兰天涯绝对不是那种人。甚至,那提到自己不了解爱为何物时,如同死灰的神情也不像是作假。
莫非那个女孩罹患重病,已经离开了人世?这个想法浮现的瞬间,我再一次为自己的卑劣而惭愧地低下头。
即使只是静静地待在天涯的身边,什么都不做,就已经足够幸福了,别再贪得无厌地想要实现那个奢望了——成为天涯重要的人,恋人抑或是在那之上...的家人。
玄关处突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我慌忙从床上跳起来,跑向门口迎接天涯,趁他还在换鞋,我有点坏心眼地抱住他的腰。
“真过分!把女朋友扔在家里自己出去逍遥快活!”
“喂喂,你别晃来晃去的,重心不稳了。”
“哦哦,打算借着摔跤的籍口把我推倒吗?哎呀呀,我会好好配合的啦。”
“...请别把你不合理的妄想随意说出口。”
“干嘛总是那么冷淡啊。”因为再抱下去天涯可能真的要摔倒了,我暂且松开双臂。
“好了,现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这么晚回家是去做了什么!”我双手叉腰,以妻子面对晚归的丈夫的语气质问道。
“我去买了这个,给你。”天涯在背包里一阵摸索,掏出了一个粉红色的圆滚滚的物体递给我,是一个袖珍的吹风机。
“诶?这,这是给我的?”
“对啊,你的头发很长,洗完一时之间干不了,被阴风吹到会头疼吧?之前看到你洗完澡扶着脑袋嘀咕‘痛痛痛’。”
“没有过那种事吧?诶,原来你对我观察得那么细致吗?”
“你没有自觉啊,难道是习惯了吗...还有我可不是专对于你一人,细致入微的洞察力是每个侦探必不可少的基本素质。”
“不用了!用毛巾就足够了!”我不愿意麻烦天涯。
“就算你这么说,那家日常用品的小卖店也不接受退货呀,拿着吧。”
天涯抓起我的手腕,半强硬地把吹风机塞到我手里。我则被温暖的感觉冲得微微眩晕,一时半会儿没法回话。
“谢谢你!我,我去洗头发了!”
我抱着纷乱的思绪跑进了浴室,对着镜子,我轻轻地抚摸自己光泽黑亮、细软如丝的栗色长发,值得一提的是这美丽的发色是与生俱来,并非是后天染上的,记得天涯在无意中提过他也很喜欢我的头发呢。
为什么...天涯会对我这么温柔呢?不论是从前,还是已经将我忘却得一干二净的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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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披着湿漉漉的浴巾走出浴室,感到肩膀突然被一只手按住了。
“别动,我来帮你吹干。”
天涯让我坐在床沿闭上眼睛,自己则站在我身侧,用粗糙的手按住我的脑袋,认真地替我吹着头发。他会不会突然环抱住我?美好的幻想闪过,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仔细一看,你的耳廓很薄呢。”
稍,稍等一下,他该不会要?等一下,那里是不行的...
还没来得及阻止,犹如触电般的**突然飞快地掠过全身,我浑身一颤,连忙推开天涯。
“你,你干嘛呀?”
“因为耳垂的形状很好看所以捏了一下...不行吗?”
“我耳朵很敏感!不能随便碰的!”
“哦...抱歉了。”天涯有点心不在焉地道,“我接下来会注意的。”
在头发快要被完全吹干时,天涯突然道:“看不出来你还当过不良少女呢。”
“完全没有哦,虽说我高中辍学了,但基本还算很珍惜学校的时光,努力学习的啊?”
“可是你打了耳洞不是么?
打耳洞就一定是不良少女吗?普通的女孩子想带好看的小饰品也会去打耳洞吧。当然我的情况并不属于以上二者。
“啊哈哈,还以为你在说什么呢,我可从来没有做过不良少女哦,那是被不良用订书机打出来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啦。”
天涯的手猛地颤抖了一下,我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天涯错愕的表情,然后“噗嗤”地笑出来:“开玩笑的啦,我想看看你为我着急的表情。”
“分辨不出来啊,吓了一跳。”天涯叹口气道,“真亏你能用那种欢快的语气说出这种耸人听闻的事呢,我心惊肉跳地以为你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事。”
天涯突然用手刀劈向我的脑袋,板起脸道:“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啊,明白吗?”
“哦——”我故意拖长尾音,假装不满地道。
所以我才不愿意提起自己的过去啊。要是我将自己的经历写成一本书,问不知原委的人这是什么,绝大多数的人恐怕会以为这是一篇矫揉造作的虚构故事,通篇充斥着为了突出主角悲惨命运而编造出的蹩脚情节。
尤其是对于天涯,虽然他肯定不会像普通人一样嗤之以鼻,可一旦让他了解我的过去,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就会从和他平等的同龄人,降为需要怜悯,需要同情,需要照顾的对象。而我所追求的,是真真切切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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